#酒茨#【皮肤系列之一·白骨生花】
●皮肤梗，此为原皮
●五话完结
●背景是茨木遇到酒吞之前
盛夏阳光正好，从田埂间归来的村人说今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，蝉鸣聒噪，却丝毫不曾影响农人的心情，一路行而歌。
可再亮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。
老旧的店铺连招牌看起来都是灰蒙蒙的，孱弱的老者和一个黑发少年坐在门口很久了，好长时间没有客人了，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，颤巍巍地起身往回走，少年回望了一下，一双眼瞳的金色都暗淡了下去，他知道老人时日无多了。
这店也差不多该破败了。
少年叫茨木，生于摄津国茨木地区，因而得名。
说是少年，有着少年的外貌和身量，其实算起来也不过三岁。他是个弃儿，母亲怀胎十六月所生，一双金瞳骇人，生下来就被村人说是“鬼子”，其母不齿于诞下鬼子，扔下刚出生的孩子就投了河。
村人计划把这落地便能立能走的鬼子烧死，路过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闯进火场抱出来这个孩子，在看到孩子金色的瞳仁时，老者只是愣了一下。
“此地称为茨木，那你也叫茨木罢。”
茨木来到了老者的家里，跟他一起生活，不过短短三年，就从襁褓中的婴孩，长成了现在这般少年的模样。
老者开着一个破旧的理发店，门庭冷落，茨木知道他注定在某个夜晚长眠于此。
像那个生下她的女人长眠于冰冷的河水。
用茨木的话来说，那女人一生放荡，这般下场也是活该，可老人不该，老人一生未做过坏事，常教导茨木与人为善，万事多些忍让。
这样的人不该跟那个女人一样的下场的。
如果老天有眼的话。
黄昏的时候，店里迎来了近三天的第一个客人。
茨木熟练地给围上破旧的布，拿起剃刀。他已经不需要老人的指导了，老人岁数大了，拿剃刀的手都止不住地抖。
客人像是一个粗犷的农人，胡子络腮，脸上还沾着些泥污，仰着脖子闭着眼，茨木熟练且认真的给人洗过脸，打量着缺了一角的镜子里自己的作品时，看清楚了客人的脸，拿剃刀的手却真真切切地抖了一下。
客人惊呼了一声，睁开眼就开始骂人，茨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他听得到客人的谩骂，听得到老人的阻拦。
却低着头动不了。
这个客人他认识，是住在那个女人隔壁的，当初烧死茨木的意见是他提的。
老人被推搡了一下，跌在地上没了动静。
茨木终于抬起了头，一双金瞳对上那愤怒的眼睛。
男人突然慌乱起来，语无伦次地大喊：“是你……是你……鬼子……”
男人的大喊引起了骚动，愚蠢无知的人总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，于是不少村人聚集了过来。
“你看我就说这老头造孽吧，前些年捡回来个孩子，我跟他说了不吉利，偏不听！”
“这下好，被害死了吧！”
“就是谁家孩子长那么快？这不显然不是人吗？”
“造孽啊！”
“行了行了这老头岁数不小了，也该到头了！”
不是的……不是的……
掏出那颗心脏的时候，茨木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。
人群终于慌乱了起来，茨木的心里却陡然燃起了滔天的恨意，老人死了，这些人为什么能活着？
雨是在他杀光全村的人之后开始下的，少年浑浑噩噩地回到理发店的路上。
路过了一座桥。
他趴在桥上，看到了自己化鬼的模样。
白色的发直垂到腰间，脸上有刺目的红，他以为是血，伸手摸上去才发现是坚硬的木甲，向上生出血色的角。
依旧是金瞳。
回到理发店，茨木颓然地坐在老人尸体旁。
怎么办呢？你不该留在这丑恶的世间。
怎么办才好呢？
你跟我走吧。
已经看不出人类模样的少年，捧起了一条手臂。
原来人肉的味道是这么美味。
鲜嫩的肉在牙齿间撕扯，还带着温度腥而甜的血滑过喉头，筋肉是惹人厌的，却又带着特有的韧性让茨木无法停下贪婪的咀嚼吞咽，骨头嚼起来咯吱作响，粗砺的骨渣刺激着舌苔，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混着血，在嘴边汩汩地流。
贪嗔痴怨，都吞下去。
停下来的时候，剩下一只森白的头骨，从空荡荡的眼眶中长出一朵白色的花，在遍地的猩红中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。
像是老人最后的努力和规劝。
鬼手轻易地碾碎了那朵花。
“汝教吾与人为善，却不曾教过吾，人性本恶。”
茨木最终决定离开这里，他穿上了老人年轻时的盔甲。
路过那条河的时候又向下望了一眼，望见了满脸猩红的血。
只一眼。
新鬼跪坐在桥头，恸哭出声。
天没有晴，却也没有了雨。
茨木抬头时看到的是一柄撑开的伞，伞下一个红发大妖神色中难掩不耐烦。
“你今天刚化鬼？”
金色的瞳仁神色一凛，鬼子袭向他胸口的手被轻易地制住。
大妖笑出了声：“你想动本大爷，现在还太早了。”
鬼子不服输地狠命挣扎，却动不了分毫，足见力量相差之悬殊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那妖尖利的指甲扣住了茨木脖颈上细嫩的皮肉。
“茨木。”
大妖满意地松了手：“随本大爷回去吧，茨木童子。”
那妖红色的发格外耀眼，如同天边火红的云彩，烫的茨木眼眶都疼了起来。
眼前出现一只手。
茨木试探着去握住，转而看向伸手的大妖。
“每只妖都要经历这些的。”
“走了。”
那只大手拽了拽他，示意跟上。
老天始终没有开眼，但他可能是下凡了。
茨木盯着那只大妖。
这就是救赎吧。
他这般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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